強風吹拂-灰走無差│某一日的青竹之掏耳朵

  阿走打了個噴嚏，從睡夢中驚醒過來。

  二月的東京不比仙台冷多少。可能這幾天寒流來吧，是不是該買個暖器放房間裡？阿走心想。

  他揉了揉眼，藉著窗外透進來的微光，隱約看到床邊的鬧鐘指針指著四點。

  箱根驛傳落幕後，竹青莊一眾人共同的晨練也終止了。只有阿走和城次還維持著早晚練跑的習慣，尼古、姆薩和神童偶爾也會跟著跑一會。

  再睡回去也剩沒幾分鐘就要晨練了，阿走乾脆爬了起來，拿著運動服和毛巾往洗臉間走。  

  走出竹青莊時，天還沒亮，阿走在前院做著暖身操，一邊望著只有幾顆星星的夜空發呆。等身體熱了起來，阿走慢慢跑出了竹青莊，這時天邊已泛起微微的魚肚白。

  或許是因為暖身的動靜太大，從草叢後傳來尼拉興奮的喘息聲，阿走停下腳步，看見尼拉從前院衝了出來，對著他猛搖尾巴。

  「吵醒你啦？」阿走蹲下身子摸了摸尼拉的頭，尼拉開心的繞著他跑來跑去。

    身後又傳來健康拖鞋在石子路上行走的聲音。

  「早安。」清瀨的聲音起來還在半夢半醒間，阿走急忙站起身子，衝上前去架住一拐一拐的清瀨。

  「灰二哥，快點進去啦！醫生不是說能不走就儘量不走嗎！」

  「哈哈，都悶整個月了。」清瀨彎下腰想抱起尼拉，卻礙於裝著助行器的右腳沒有辦法順利彎下身子。

  就是這樣醫生才不讓你出院。阿走在心裡說道。他扶著清瀨慢慢走回玄關處，尼拉在門口打轉著，清瀨道：「到這裡就可以了。我好不容易才把支架套上腳。」

  「你現在應該要好好休息。」

  阿走攙扶著清瀨坐下，他無情的開始拆卸裝在清瀨腿上的助行器，並下令：「回去睡覺。」

  「翅膀硬了⋯⋯」清瀨抬頭看著被雙胞胎踩破的洞中露出的寫真女星，喃喃道。

  阿走不理會他，將助行器拿下放在一旁，背對清瀨蹲下。清瀨無奈的爬了上去。

  阿走將清瀨揹進一〇一號房裡，走之前將助行器放在被褥旁，想了想又去倒了杯水放在矮桌上。

  「阿走，今天是你煮嗎？」清瀨冷不防開口。

  「是。灰二哥有想要吃什麼嗎？我等一下順便去買。」

  「豬肉味增湯。」

  「冰箱裡好像還有肉。」阿走想了想：「不過味噌好像快沒了，我等等去買。」

  「那就拜託你啦。」

  阿走點點頭，拿著毛巾關上門：「我出門了。」

—

  阿走晨跑完後，一間小雜貨店正拉開鐵捲門。因為箱根驛傳一事，整個商店街和竹青莊都熟了起來，開店的大爺一看到阿走便大聲對他打招呼，阿走回了聲早，買了味噌的同時手上也多了兩把大蔥。

  阿走回到竹青莊時，和正要出門練跑的城次擦肩而過。他擦擦汗，喂完不停搖尾巴的尼拉後洗了個澡，走進廚房開始做早餐。

  阿走打開冰箱，拿出昨夜剩下的豬肉炒熟，再燒開水將味增湯的材料一一丟下鍋。

  不久後，樓上傳來城太模糊的聲音：「好⋯⋯香⋯⋯煮什麼啊？」

  「玉子燒和竹輪。」阿走飛速的打著蛋：「還有豬肉味增湯。」

  「喔⋯⋯真不錯⋯⋯」城太聽起來似乎又睡著了。

  阿走把早飯做完時還不到八點。他今天正好上整天課，吃完飯後便出門了。

  傍晚，阿走在鶴屋跑完澡後才回到竹青莊。他剛踏進前院就看見一坨滿是泡沫的東西衝了出來，神童在後面大喊：「等、等一下！尼拉跑走了！」

  阿走一愣，隨即姆薩也跟著衝出來：「阿走！夾擊！」

  尼拉朝著阿走直直撞了過去。阿走沒站穩，一人一狗雙雙摔了個滿頭。

  「啊⋯⋯這下可真是⋯⋯」姆薩看著阿走拿在手上的浴盆和毛巾，在不遠處騷了騷頭。

  「多虧阿走幫了大忙。」同樣滿身泡沫的神童拿著水管走上前來：「抱歉，尼拉似乎不太喜歡洗澡⋯⋯看來你要再洗一次了。」

  阿走低頭看著全身都是髒兮兮泡沫的尼拉，忍不住笑了出來：「牠才要重洗。」

  三人一同奮鬥完後，和教練借了澡堂輪番泡過澡。阿走決定先吃尼古做的晚餐，最後一個洗。

  「啊～～灰二哥果然很厲害～～好舒服⋯⋯」

  「你已經夠久了吧！？快點下來！」

  「城太，你可以不要發出奇怪的聲音嗎？」

  「對嘛！快點換我！」

  阿走頂著一頭濕答答的頭髮從玄關處走進來時，迎接他的正是這樣一幅奇怪的場景——

  雙胞胎的其中一人坐在走廊上大吵大鬧，應該是雙胞胎另外一人的腿從清瀨的房間裡伸出來。裡面還傳來詭異的聲音。

  「⋯⋯你們在幹嘛？」

  「排隊掏耳朵。」城太的聲音從裡面傳來：「灰二哥的技術超好⋯⋯」城太聽起來像是快融化了一般。

  城次拉著城太的腿往外扯：「換——我——了——」

  阿走將頭探進房裡，無語的看著低頭幫城太掏耳朵的清瀨。清瀨察覺到他的視線，抬頭道：「喔，阿走你也要嗎？」

  「輪到我了啦。」城次不滿的對著阿走道：「先來後到。」

  「我沒有要排啦。」

  「可是真的很舒服欸。」城太道。

  「好了。」清瀨將棉花棒丟進垃圾桶：「你是多久沒挖耳屎啊？換城次。」

  城太一臉滿足的爬起來，走之前拍了拍阿走的肩：「兄弟，一定要試一次。」

  清瀨道：「下次我就要收費了！」

  「蛤～～」城次躺在清瀨的左大腿上，嘟囔道。

  「阿走把握機會！」城太的聲音從廚房飄來。

  阿走想了想，最後決定在門口坐下。

  「你是怎麼讓灰二哥答應幫你們掏耳朵的？」阿走在一旁看著，忍不住問道。

  「其實也沒什麼。」城次道：「我們互掏耳朵的時候發現兩個人的技術都很爛就打起來了。」

    「然後就吵到一樓來了。我受不了就乾脆叫他們過來。」清瀨補充道。

  灰二哥已經晉升為全職褓母了嗎？阿走在心裡吐嘈著。

  「畢竟灰二哥看起來什麼都會，除了開車。」

  清瀨聞言，拿著棉花棒的手稍稍出力：「已經進步很多了好嗎。」

  城次的慘叫聲響徹整個竹青莊。

  「你也太誇張，我根本沒用力耶。城次也好了，阿走。」清瀨將城次的頭搬起來往地上放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阿走過來。

  「灰二哥偏心⋯⋯」城次滾到一旁。

  阿走小心翼翼的避開清瀨受傷的右腳，拿了抱枕墊在清瀨的左大腿上，然後輕輕將頭靠上去。他閉上眼睛。

  清瀨將阿走的頭轉到一邊，輕柔的用棉花棒幫他掏起耳朵。

  真的蠻舒服的。阿走心想。

  清瀨身上有一種香香的味道，混雜著清爽的膏藥味充斥阿走的鼻腔。

  「其實你不太需要掏吧，很乾淨啊。」清瀨的聲音連同呼吸聲都近在阿走耳邊。

  阿走沒說話，清瀨又換了另一邊的耳朵：「啊，有了。」

  清瀨緩慢而輕柔地將阿走的耳朵掏乾淨，隨後揉揉他的頭髮：「好了喔。」

  阿走閉著眼，呼吸很平穩。清瀨想他或許是睡著了，便示意城次出去時放輕腳步，慢慢地帶上門。

  房內暗了下來。清瀨將腿挪開剩下枕頭讓阿走靠著，又替他把棉被拉過來蓋上。

  清瀨凝視著黑暗中模糊的阿走的臉，半晌，他也輕輕躺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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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「灰二在嗎？」阿雪剛回到竹青莊，他吃著晚飯，問道。

  「他好像先睡了。」

  「不要去吵他喔。」

  「那當然。」阿雪道。

  阿走在隔壁的一〇一號房慢慢睜開眼，轉過頭，他看見清瀨放大的睡臉。

  阿走突然覺得心情很好。

  他閉上眼進入夢鄉。